经济就像机器在运行经济
经济虽然看起来复杂,但是其实是以简单、机械的方式运行。
经济由几个零部件和无数次重复的简单交易组成。
这些交易,首先是由人的天性所驱动,因而形成三股主要的经济动力:
一、生产率的提高
二、短期债务周期
三、长期债务周期
先说经济中最简单的部分–交易。
经济不过是无数交易的总和,而交易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。交易时刻都在发生,你每次买东西都是在进行一笔交易。在每次交易中,买方使用货币或信用向卖方交换商品、服务或金融资产。
信用在使用时和货币一样,因此把花费的信用和货币加在一起,就可以得出支持总额。支出总额是经济的驱动力。
如果用支出总额除以产销总量,就得出价格。
就是这么简单这就是交易。交易是经济机器的最基本零件。所有的经济周期和动力,都是交易造成的,所以理解了交易,就理解了整个经济。
所有商品的买方和卖方组成–市场。
例如小麦市场、汽车市场、股票市场和千百万种其他市场。经济就是由所有市场内的全部交易构成。把全部市场的总支出和销量加在一起,就得到了了解经济运行所需要的全部息。
个人、企业、银行和政府,都在以上述方式从事交易——用货币和信用交换商品、服务和金融资产。
政府是最大的买方和卖方,而政府有两个组成部分,即收税和花钱的中央政府和中央银行。
央行控制着经济中的货币和信贷数量,因此不同于其他买方和卖方。央行通过利率和发行更多货币来实现这种控制。正因如此,央行在信贷流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。
信贷–经济中最重要组成部分。
但也是人们最不了解的部分。它之所以最重要,是因为它是经济中最大且最变幻莫测的部分。贷款人和借款人与在市场中进行交易的买方和卖方没有两样。
通常,贷款人希望自己的钱生出更多的钱,而借款人则想购买当前无法负担的某种东西,比如房子、汽车或是进行投资,比如开办企业。
借贷可以同时满足贷款人和借款人的需要,借款人保证偿还借款(称为本金),并支付额外的款额(称为利息)。
利率高时借贷就会减少,因为贷款变得昂贵;当利率低时借贷就会增加,因为贷款变得便宜。
如果借款人保证偿还债务,且贷款人相信这一承诺,信贷就产生了。任何两个人都可以通过协定凭空创造出信贷。信贷看似简单实则复杂,信贷一旦产生,就立即成为债务。债务是贷款人的资产,是借款人的负债。借款人将来偿还了贷款并支付了利息,这些资产和负债将消失,交易得以完成。
那么为什么信贷如此重要?因为借款人一旦获得信贷,便可以增加自己的支出。
而支出是经济的驱动力。因为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。想想看你每花一块钱,另一个人就挣了一块钱;而你每挣一块钱,必定有别人花了一块钱。所以你花得越多,别人就挣得越多。
信用良好的借款人具备两个条件:偿还能力和抵押物。
如果无法偿还,借款人还可以用有价值可以出售的资产作为抵押物。这样贷款人可以放心地把钱借给他们。
所以收入增加使得借贷也增加,从而能够增加支出。由于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的收入,这将导致借贷进一步增加并不断循环。
这一自我驱动的模式导致经济增长,也正因如此也产生了经济周期。
在一项交易中为了获得某样东西,你必须付出另一样东西。长期来看,你得到多少取决于你生产多少。
我们的知识随时间而逐渐增多,知识的积累会提高我们的生活水平,我们将此称为生产率的提高。
我们可以通过借贷让消费超过产出,但是在还债时不得不让消费低于产出。因此债务是经济起伏的一个重要动力。我们将考察这三股主要动力并观察它们如何相互作用,以及它们在日常经济中的表现。
我们先想象一个没有信贷的经济运行。在这样的经济运行中,增加支出的唯一办法是增加收入。因此需要提高生产率和工作量。提高生产率是经济增长的唯一途径。
由于我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,当我获得另一个人提高生产率的时候,经济就会增长。我们如果观察各种交易加以总结,就会发现一条类似于生产率增长轨迹的渐进线。
但由于我们借债,于是产生了周期。原因并不是任何法规,而是人的天性和信贷的运作方式。借债不过是提前消费,为了购买你现在买不起的东西,你的支出必然超过收入,因此你需要借钱——实质上是向未来的你借钱。
你给自己设立了一个未来的时间,到那个时候你的支出必须少于收入,以便偿还债务。这样马上就形成了一个周期。通常只要借钱就会形成一个周期,对于个人是这样,对于整个经济运行也是这样。
这就是为什么必须理解信贷,因为信贷触发了一系列机械和可以预料的将在未来发生的事件。这就是信贷不同于货币的地方。完成交易需要使用货币
比如你在酒吧用现金买一瓶啤酒,交易立即完成。
但是如果你用信誉来买一瓶啤酒,比如赊账,你相当于承诺今后围着瓶啤酒付钱,你和酒吧一起创造了一笔资产和负债,你们凭空制造出了信贷。只有在今后你清偿了这笔赊账之后,上述资产和负债才会消失,债务才会还清,交易才会了结。
现实生活中,大部分所谓的钱实际上是信贷,美国国内的信贷总额,大约为50万亿美元,而货币总额,大约只有3万亿美元。
在有信贷的经济运行中,我们可以跟踪各种交易,观察信贷如何带来经济增长。
举例:假设你每年挣10万美元,没有任何债务,你有不错的信用,可以借1万美元,例如用信用卡借。因此你每年可以花11万美元,即使你的收入只有10万美元。由于你的支出是别人的收入,另一个人因此挣了11万美元。这个挣了11万美元的人如果没有任何债务,可以借1.1万美元,他可以消费12.1万美元,即使他的年收入只有11万美元。
由于他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,而我们通过跟踪各种交易,可以看到这个过程可以不断自我强化。但不要忘记——借债形成周期。周期会上升最终也会下降。
债务周期
在短期债务周期中,限制支出的唯一途径是贷款人和借款人的贷款和借款意愿。如果信贷易于获得,经济就会扩张;如果信贷不易获得,经济就会衰退。请注意这个周期主要由央行控制。
短期债务周期通常持续5—8年,在几十年里不断重复。但在每个周期的低谷和高峰,经济增长和债务都超过前一个周期。
为什么会这样?这是人促成的。人具有借更多钱和花更多钱的倾向,而不喜欢偿还债务。这是人的天性。因此在长期内,债务增加的速度超过收入,从而形成长期债务周期
长期债务周期通常需要75-100年。
由于人类本性爱花钱,且往往只关注短期,会借过多钱消费,收入不断增加,资产不断增加,信贷不断增加。
Why? Because everyone thinks things are going great. People are just focus on what’s been happening lately.
当人们过度借贷消费时,泡沫便产生了。因此尽管债务一直增加,但收入也以相近的速度增加,从而抵销了债务。
我们把债务与收入比例称为债务负担,只要收入继续上升,债务负担就可以承受。
与此同时资产价值迅猛上升,人们大量借钱来购买资产,因为投资促使资产价格日益升高,人们感觉自己很富有。尽管积累了大量债务,收入和资产价值的上升帮助借贷人在长期内保持良好的信用度。
但是这种情况显然无法永久地长期持续下去,也确实没有持续下去。几十年来,债务负担缓慢增加,使偿贷成本越来越高,到了一定时候,偿贷成本的增加速度超过收入,迫使人们削减支出。由于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人的收入,收入开始下降,人们的信用因此降低,致使借贷减少。偿贷成本进一步增加,使得支出进一步减少,周期开始逆转。这时到达长期债务的顶峰,债务负担变得过重。
美国、欧洲和世界上其他很多国家和地区在2008年即发生了这一情况,日本在1989年和美国在1929年因同样原因发生了这一情况。
去杠杆时期
在经济进入去杠杆化时期。在去杠杆化过程中,人们削减支出,收入下降,信贷消失,资产价格下跌,银行发生挤兑,股票市场暴跌,社会紧张加剧。整个过程开始下滑并形成恶性循环。
随着收入下降和偿债成本增加,借款人倍感拮据;随着信用消失,信贷枯竭,借款人再也无法借到足够的钱来偿还债务。
支出减少,收入减少,财富减少,信贷减少,借债等等随之减少,这是一个恶性循环,它看起来与衰退相似,但不同之处是,无法通过降低利率来挽回局面。
在衰退中,可以通过降低利率来刺激借贷,但是在去杠杆化过程中,由于利率已经很低接近零,从而丧失刺激功能,因此降低利率不起作用。美国国内的利率在1930年代的去杠杆化阶段下降到0,在2008年也是如此。
衰退与去杠杆化之间的差别在于,去杠杆化的过程中,借款人的债务负担变得过重,无法通过降低利率来减轻;贷款人意识到,债务庞大,根本无法足额偿还,借款人失去了偿贷能力,其抵押物失去价值,他们觉得受到债务的极大伤害,不想再借入更多债务。贷款人停止放贷,借款人停止借贷,整个经济体与个人一样,都失去了信用度。
那么该怎样应对去杠杆化呢?问题在于债务负担过重必须减轻,为此可以采用四种办法,这四种办法被用于现代历史上每一个去杠杆过程。
个人、企业和政府削减支出;
通过债务违约和重组来减少债务;
财富再分配,将财富从富人转给穷人;
最后央行发行更多货币。
通常第一个措施是削减支出。个人、企业、银行和政府都勒紧裤带削减支出,从而能够减少债务,我们通常把这称为紧缩。当借款人不再借入新的债务,并开始减少旧债务的时候,你会以为债务负担会减轻。但情况正好相反。支出减少了,而一个人的支出是另一个人收入,这就导致收入下降。收入下降的速度超过还债的速度,由此导致债务负担实际上更为沉重。
我们已经看到,这种削减支出的方法引起通货紧缩,令人痛苦,企业不得不削减成本,这意味着工作机会减少,失业率上升,这导致下一个步骤——必须减少债务。
很多借款人无法偿还贷款,而借款人的债务时贷款人的资产,如果借款人不偿还银行贷款,存款人会担心银行无法返还其存款,因此纷纷从银行取出存款,银行受到挤兑,而个人、企业和银行出现债务违约。这种严重的经济收缩就是萧条。萧条的一个主要特征是,人们发现原来属于他们自己的财富中有很大一部分实际上并不存在。
我们再次以酒吧为例。当你用赊账的办法买一瓶啤酒时,是在承诺今后偿还酒吧的赊账,你的承诺成为酒吧的一项资产。但是如果你不兑现承诺,不偿还酒吧的赊账,那么是债务违约,如此一来酒吧的这项资产实际上一钱不值,它实际上是消失了。
债务重组让债务消失,但由于它导致收入和资产价值以更快的速度消失,债务负担继续日趋沉重。
削减债务与减少支出一样令人痛苦和导致通货紧缩,所有这些都对中央政府产生影响,因为收入降低和就业减少意味着政府的税收减少。与此同时,由于失业率上升,中央政府需要增加支出,很多失业者储蓄不足,需要政府的财务资助。此外政府制定刺激计划和增加支出以弥补经济活动的减少。
在去杠杆化的过程中,政府的预算赤字飙升,原因是政府的支出超过税收。政府必须加税或者举债以填补赤字,但是在收入下降和很多人失业的时候,应该向谁融资呢?富人!
由于政府需要更多的钱,而且大量财富主要集中在少数人手中,政府自然而然增加对富人的增税以帮助经济中的财富再分配,把财富从富人那里转给穷人。正在困苦当中的穷人开始怨恨富人,承受经济疲弱、资产贬值和增税压力的富人开始怨恨穷人。
如果萧条继续下去就会爆发社会动荡,不仅国家内部紧张加剧,而且国家之间也会这样,债务国与债权国之间尤其如此。这种形势可能导致政治变革,有时是极端的变革,1930年底这种变革导致希特勒掌权,欧洲爆发战争和美国的大萧条。
要采取行动来结束萧条的压力越来越大,人们心目中的货币实际上大部分是信贷。因此信贷一旦消失,人们的钱会不够花,人们迫切需要钱,谁可以发行货币——中央银行可以!
央行已经把利率降到接近0的水平,现在不得不发行更多货币。发行货币与削减支出、减少债务和财富再分配不同,这会引起通货膨胀和刺激经济。
中央银行不可避免地凭空发行更多货币,并使用这些货币来购买金融资产和政府债券。央行通过用这些货币购买金融资产,帮助推升资产价格从而提高了人们的信用。但这仅仅有助于那些拥有金融资产的人,央行可以发行货币,但只能用于购买金融资产。
而另一方面,中央政府可以通过购买商品和服务向人们送钱,但是无法印钞票。因此为了刺激经济,央行和政府必须合作,央行通过购买政府债券,其实是把钱借给政府,使其能够运行赤字预算,并通过刺激计划和失业救济金来增加购买商品和服务的支出。
如果取成适当的平衡,就可以带来和谐的去杠杆化。所以去杠杆化可以是痛苦的,也可以是和谐的。
怎样才能实现和谐的去杠杆化?在和谐的去杠杆化过程中,债务/收入比例下降,经济实际上是正增长,同时通货膨胀并不是一个问题,这是通过适当的平衡所取得的。为了取得适当平衡,需要结合削减支出、减少债务、财富再分配和发行货币的办法以保持经济和社会的稳定。
有人问发行货币是否会加剧通货膨胀,如果增发的货币抵销信贷的增幅就不会引发通货膨胀。不要忘记,重要的是支出,每一块钱的支出,无论支付的是货币还是信用,对价格的影响都是一样的。央行可以增加货币的发行量来弥补消失的信贷。央行为了扭转局面,不仅需要推动收入的增长,而且需要收入的增长率超过所积累债务的利率。
这是什么意思?主要的意思是,收入一定要比债务增长得快。例如,我们假设有个国家正在经历去杠杆化,其债务/收入比例是100%(债务:收入=1:1),这意味着债务量相当于整个国家一年的收入,假设这些债务的利率是2%,如果债务以2%的利率速度增加,而收入的增长率仅有大约1%,那么债务负担永远不会减轻,必须发行更多货币使收入增长率超过利率。然而发行货币太容易了,而且也比其他办法受欢迎,因此这个办法可能易于被滥用。
如果取得适当的平衡,去杠杆过程就不会那样激烈,经济增长缓慢,但债务负担会下降。这就是和谐的去杠杆化。当收入上升的时候,借款人的信用度提高;借款人一旦显得更有信用,贷款人就会开始恢复贷款。债务负担终于开始下降,人们可以借到钱,就可以增加消费,经济终于开始恢复增长,长期债务周期从而进入通货再膨胀阶段。
去杠杆过程如果处理不当,后果会非常可怕;但如果处理得当,最终将解决问题。为了使债务负担下降和经济活动恢复正常,大约需要10年或者更长的时间,因此有“失去的十年”这种说法。
总结
综上所述,经济当然要比这个模式复杂一点,然而把短期债务周期、长期债务周期和生产率增长轨迹结合起来分析,我们会得到一个不错的模式,可以看清我们在过去和当前的处境,以及未来可能的发展方向。
最后我希望大家学到三条经验法则:
第一、不要让债务的增长速度超过收入,因为债务负担最终会把你压垮;
第二、不要让收入的增长速度超过生产率,因为这最终将使你失去竞争力
第三、尽一切努力提高生产率,因为生产率在长期内起到最关键的作用。